□谢昌荣 谢竺轩
1930年初,为粉碎敌军对闽西苏区的第二次“三省会剿”,红四军前委决定采取“离开闽西,巩固闽西”策略,兵分两路离开闽西、回师赣南。此后,红军经过半年多艰苦转战,于同年10月初在吉安成立江西省苏维埃政府,标志着中央苏区初步形成。在这一过程中,有一个重要节点——召开楼梯岭会议和红军“三月分兵”。
1930年1月下旬,回师赣南的红四军在宁都东韶召开前委会议,决定利用蒋冯阎军阀战争即将爆发、两广军阀混战仍然相持、赣西南敌军兵力空虚的有利时机,将部队分散发动群众,扩大赣西南红色区域。紧接着,红四军在宁都、乐安、永丰进行了为期15天的短距离分兵。这次分兵,由于没有很好贯彻“伴着发展”的工作路线和“同时扩大同时深入”的工作方针,除四纵队在宁都“收了大的效果”外,其余三个纵队“都没有达到推广赤色区域的效果”。
2月上旬,毛泽东在吉安陂头主持召开中共红四军前委、赣西特委、赣南特委和红军第五、六军军委联席会议(史称“二七会议”),明确当前党在赣西南的主要任务是扩大苏维埃区域、深入土地革命、扩大工农武装。会议决定将红四军前委扩大为红四、五、六军及领导赣西南、闽西、东江、湘赣边等赤色区域的共同前委,同时将原赣西、赣南、湘赣边特委合并为中共赣西南特委,以加强统一领导。会议还决定,集中红军第四、五、六军夺取江西全省政权,第一步先攻取吉安。3月10日,红四军主力抵达东固集结休整时,获悉兴国、于都没有国民党军驻守,毛泽东、朱德决定移师兴国,红军遂于3月12日进抵兴国县城。这时又获悉驻赣州的国民党军已离开赣州、入闽争夺地盘,赣州城防一时空虚,于是决定南下乘虚攻打赣州城。3月16日,红四军抵达赣州城郊,当天从东、西、南三面发起攻城战斗。攻城未克,红军当晚撤出战斗,分驻赣州城郊监视敌军,前委机关则移驻城郊沙石埠楼梯岭。
红军在宁都、乐安、永丰15天短距离分兵效果不理想,进攻吉安计划被迫改变,攻打赣州未能取得成功,加上在此过程中毛泽东等对红军行动和开辟、巩固、扩大红色区域斗争历程的反思和总结,是召开楼梯岭会议最重要的促成因素。上述情况,使毛泽东等清醒认识到,红军此时还不具备攻打中心城市的条件。在这个阶段,建立和巩固农村革命根据地、在农村积蓄革命力量是当务之急,红军应该放弃攻打中心城市,把重点放在农村,切实把“农村中心”这一战略做实、做好、做充分。楼梯岭会议的重要意义,就在于反映了毛泽东等对“农村包围城市,武装夺取政权”战略认识的这个转变。
楼梯岭会议于3月18日召开,除发出《关于第一次攻赣州的经验教训的训令》外,重点讨论了当前形势和今后的行动计划。会议认真回顾了此次回师赣南的历程,认为此时吉安、吉水、永丰一带有敌军三个旅以上兵力,红军不宜北进;而赣南仅赣州城驻有一个旅的敌军、闽西只有国民党军张贞部一个师、广东东江也只有国民党军一个旅,赣南、闽西、东江三地敌军兵力都比较空虚,广大农村地区则更是敌人的薄弱点,这正是红军发展和扩大农村革命根据地的大好时机。会议因此作出决定:红军四、五、六军以三个月为期,在赣西南和闽粤边广大农村地区,分兵游击,发动群众,打通三省边界联系,把“梅花式”革命根据地连成一片,创造大块革命根据地。
3月18日,毛泽东代表共同前委起草的关于“分兵争取群众的意义及工作路线”的《前委第三号通告》发布。《通告》提出了此次分兵的意义、工作方针、工作路线、分兵区域和进军路线。《通告》指出,“分兵游击的意义,是为了更能争取群众,更能分配土地和建设政权,更能扩大红军和地方武装。”会议认为,“伴着发展有成效,流动游击只徒劳”,提出必须坚持“伴着发展”的工作路线,即以现有红色区域为依托,从边缘扩展开去,一步一步“波浪式地向前扩大”。上述工作路线和工作方针,是毛泽东等对红军在农村开展革命工作的经验总结,也是对红军“分兵以发动群众,集中以应付敌人”原则的进一步丰富和深化,为“农村包围城市,武装夺取政权”战略的有效实施,提供了更加明确的路径和更加充分的可操作性。
《通告》对红四、五、六军的分兵游击区域进行了划分:红四军的分兵游击区域为赣县、于都、瑞金、会昌、南康、信丰、安远、寻乌等县和广东东江之五华、兴宁、丰顺、梅县、平远、蕉岭、大埔等县,以及闽西之上杭、武平、长汀、宁化、连城各县。红六军的分兵区域为赣西南地区。红五军第一步配合红六军在赣江上游工作,第二步返回湘鄂赣边,扩大湘东、鄂南、赣北红色区域,以打通赣北与赣西的联系。会议还就“武装民众,帮助建立和发展地方武装”“大力培训地方干部”“地方党的行动与红军行动的合拍”和“正确处理好红军党部与地方党部的关系”等问题提出明确要求。
会后,红四军兵分两路,兵锋直指赣县、于都、安远、南康、大余、南雄、信丰、会昌、寻乌,所到之处,深入发动群众,发展地方武装,组建苏维埃政权,恢复地方党组织。经过数月转战,赣南初步发展成为一块比较巩固的根据地。红五军也分兵两路,攻克袁州(宜春),攻占万载、铜鼓,占领湖南文家市等地,并于5月初会师于湖南平江县长寿街,至5月底,初步打通了湘鄂赣苏区与赣西南苏区的联系。红六军则深入到永新、泰和、万安和安福、新喻(新余)、峡江等地做群众工作,进行土地分配,建立红色政权和革命武装,足迹遍及江西萍乡、宜春和湖南醴陵等地。
楼梯岭会议作出决策并得以实施的“三月分兵”,由于任务明确,要求具体,方针正确,领导有力,因而进展顺利,成效明显,成为红军自创建以来时间最长、范围最广、收效最大的一次分兵游击。经过此次分兵,形成了“赣水那边红一角”的喜人局面和“百万工农齐踊跃,席卷江西直捣湘和鄂”的革命形势,党和红军的影响遍及湘鄂赣闽粤五省。特别是赣西南苏区,普遍建立了红色政权、扩大了红军和地方武装,逐步发展成一块比较巩固的根据地。在此基础上,到1930年秋,占据了“由南丰到永新,由寻乌到峡江,横断江西半壁”的广阔区域,赣西南苏区成为当时全国最大、最巩固的革命根据地。